短篇撸不出来，先更这个。来自猴年马月的更新。

剧情已经忘完了……大纲也删了……所以随便写吧。

有BUG求不介意，就看个氛围是不是（咳）多包涵。

总算能更一次不用超链接的文了。

不知道下次更新是什么时候。

肆.

 

两个人再见面时，吴磊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和程镖头有交情的听说小公子遭了这么大的罪，纷纷登门看望。结果小公子气性大，又因为少了胳膊失魂落魄的，根本不愿见人；倒是程总镖出面，好歹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编起瞎话来也不害臊，硬生生把事情掰成了宵小之徒吴三石垂涎程公子身畔佳人不惜出手加害的戏码，听者又怒又叹，纷纷道年前见那吴磊武功虽高，眼角眉梢总有股邪佞之气，如今果然干出了这种事情，为此等武林败类所伤，真是可惜了程小公子。

又过了一阵，江南苏家出面怒斥吴磊，说他厚颜无耻竟然缠上了自家独女苏婉莹，如此一来，风言又起，传来传去，又有几个吴磊自己都不认识的起来作证，再兼之旁人杀人放火谋财害命的添油加醋，吴磊俨然已变成了一个色胆包天无恶不作的下流人物——他哼一声，那苏婉莹三个月前就和慧因寺的还俗和尚私奔了，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办法解释。他那个师父把他放出去后没多久就驾鹤西归了，他不属于哪个门派，也没有靠山，有人寻衅他尚且可以与之一战，碰见这种事情却真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再遇见王俊凯时吴磊就下意识和他划清了界限。那是一桩无头凶案，王俊凯一路追到一个破败村落，和凶手激战正酣，一不留神遭了暗器，凶手见得手，转身提步要跑，下泉刀锋映着白惨惨月光已搁到他喉头。

解决了凶手，王俊凯捂着尚在淌血的伤口向吴磊道谢，吴磊哼一声便要走，倒像是对王俊凯的态度不满意。其实不然，他只是有点害怕，他本也是路经此地，见了王俊凯，想打个照面，又怕王俊凯因为那些传闻而鄙薄他，别人怎么样吴磊不在乎，可王俊凯如果也这样，他就受不了。

王俊凯在他心中，毕竟是不同的。

然而事实上，王俊凯只是对他一笑，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拉住他：“吴……吴少侠，”他歉意地笑，又有点苦恼的样子，“请问你能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吗……暗器上涂了麻药。”

吴磊看着王俊凯那个笑，愣了愣，道：“好。”

 

如今的场景似曾相识，只是两人互换了位置。不过他们显然都没有叙旧的心思，沉默着处理了吴磊的伤，便各自找地方躺了。王俊凯睡得沉，大概一路奔波太过劳累的缘故；吴磊却再睡不着，枕着胳膊发呆，不住想些有的没的。

两人又碰见过几次，王俊凯好像完全没有听过那些传闻，他的态度对吴磊而言简直是一片横眉冷对中的一股清流。吴磊表达了想和王俊凯同行的意愿，王俊凯也欣然接受。于是吴磊就跟在王俊凯身后四处地走，两人很快熟稔起来，他陪着王俊凯四处追凶，见缝插针地打趣，心情好的时候切磋一番武艺。

在此期间吴磊发现，王俊凯很有可能不是装作没听过传闻，而是真的没听过——他太忙了，吴磊有时忍不住问他：“何必呢？天下如此之大，不平之事处处有时时有，就算你拼命去救，又怎么救得过来呢？”

王俊凯就愣一下：“我不知道……”他反问吴磊，“可是不然呢？不然我还能做什么？”

吴磊无话。过了一会儿，他开玩笑似的问：“那如果以后是我做了恶人呢？你也这么追着我？”

吴磊发现王俊凯不会撒谎，如果他遇见了什么为难的问题，就偏过头不回答——此时他又偏过头了，吴磊便也识趣地不再追问：“只是个假设。”

王俊凯道：“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吴磊点头应下，若有所思的样子。

 

伍.

 

翌日清晨。

吴磊好不容易睡过去，醒来的时候王俊凯已经收拾好行装，看见他睡意茫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我得走了，你——”

话未说完，吴磊已经下意识拉住了他衣服的下摆。王俊凯怔住，吴磊也愣了愣，清醒了大半，火烫似的收回手，又觉得自己的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呢。于是清了清嗓子，嘴角勾出一个笑来：“常安君又要把我丢下了——要不你把我抓走吧，抓到程镖头那里，”他盘腿坐着仰头望王俊凯，“如果是常安君的话，我不会反抗的。”

“……”王俊凯脸上神色滞了一下，“我……”他没接话，疾走几步站在庙门口，又回过头，“我去同程镖头解释清楚，然后要往金陵一趟。你放心，”他深深地看吴磊一眼，“程镖头不能将你怎么样的。”

“我知道。”吴磊道。他避开王俊凯的眼神。

 

吴磊知道王俊凯原与程镖头交好，程镖头德高望重，对江湖后辈又多有栽培，王俊凯很敬重他，同啸江镖局的关系也不错。

后来有一次吴王二人行至宛丘，遇上啸江镖局一趟镖。镖师中有人反水，一众人中了迷药，多亏他二人才没有酿成大祸。结果那镖头醒了之后看见他们第一眼，哼笑一声：“没想到常安君一向洁身自好，到底还是和这种人混在一起了。”

关于吴磊那件事的原委，他同王俊凯开玩笑时讲过，讲得不细，末了叹一口气：“你随便听听就是了，我知你与程镖头有交情，也不求你能信我。只是这样说出来，我心里能够好过些。”他打着哈哈混了过去，王俊凯面色复杂，没说什么。

吴磊抱着胳膊靠在树旁，冷眼看那人。王俊凯本打算等他们醒来打个招呼就离开，听了这话，站定在原地，蹙紧了眉，一时竟无话。吴磊看着有趣，想这常安君做惯了翩翩公子，和他在一起时也没见他说过一句重话，难道真的不会？这么想着，眼珠一转，便准备上前去助王俊凯一臂之力。却被他拦住。

王俊凯冲那人微微一笑：“王某和谁交好是王某自己的事情，不劳林镖费心。我们尚有要事在身，只能烦你代我向程公子道声好，”略顿一顿，“秦棠姑娘也时常向我提起他。”

那人不明所以，吴磊心中却一震。

秦棠便是当初程家小儿准备下手而被他拦住的那个女子。

王俊凯却不再多言，一拱手：“请务必把话带到。多谢了，告辞。”

两人径自离开。吴磊踌躇了一番：“你……你查过了……”

王俊凯面色平静：“怎么？”

“……没事。”他笑起来，“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

王俊凯不语。两人闷声赶路，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他突然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嗯，”吴磊灌了口水，笑，“我知道。”

 

吴磊站在庙门前，直到王俊凯的背影再也看不到，终于收回目光，收拾东西离去。

他背着刀行走于一片竹林之中，微风拂过，林中发出飒飒声响，却更显此处空寂。吴磊走了半晌，口干舌燥，停下来举起葫芦准备喝口水，手伸到腰间又突然收回。

他骤然暴起，反手拔刀看也不看，一刀向身后劈去！

一串鲜红的血珠子洒在半空，落在碧绿竹叶上。吴磊一手扶住一根竹子，悬在半空中以刀护体。刚才偷袭他的人被他一刀毙命跌落在林中。竹林茂盛繁密如一片碧绿海洋，他镇定听四面风声簌簌而起，迎八方来客。

他轻喝一声，纵身而起：“来了！”

 

陆.

 

待到王俊凯折回去寻吴磊时已经晚了，他只看见一片打斗后的痕迹和片片血污，还有几具尸首，尸首身上找不到可以验明身份的标志。

王俊凯心急如焚。檀枢宫宫主向江湖发出通缉令，说月前宫中密宝[君子于役]失窃，经查为逐烟峰弟子吴磊所为。此人自入江湖以来无所不为恶贯满盈，实为武林大患不除不快。今立言于此，能除吴磊追回秘宝者，檀枢宫必有重赏。此后又说了许多如此这般云云的话，王俊凯已无心再听了。

他冷笑一声，心里渐渐生出些寒意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倒是能想通些其中的关节了。檀枢宫月前失窃，吴磊半月前截啸江的镖，误打误撞拿走了一件玉器，因此引来追杀。对方只是想将吴磊灭口，对他截的东西反而毫无兴趣，大概已经在其他地方找到了被转手的玉器，继续追杀吴磊只是为了封他的口而已。

——那件玉器恐怕就是檀枢宫珍而重之的[君子于役]了。

与此同时程镖头找到王俊凯请他帮助缉拿吴磊，神色分明急切到愤恨，偏打着哈哈不肯透露半分失窃财物的消息。王俊凯当时就感到有些奇怪，如果放在往常吴磊干了这种事情，程镖头绝对恨不得放出风声让全天下起而攻之，怎会如此安静如鸡。

王俊凯做出了一个猜测。他皱着眉头又在地上的尸首中翻找了一圈，确定没有证据后终于起身离开。血迹显示吴磊打斗之后似乎折回了破庙的方向，可王俊凯追过去发现庙里只剩下了昨夜篝火燃尽后余下的灰烬。

他又一次找不到吴磊了。

 

王俊凯下山以来惩过很多恶扬过很多善，得到过很多假意真心的赞扬和称颂。他小时候立志要成为大侠，长大后也一丝不苟地践行着从门派中学到的侠与义。他曾向往江湖，但师父教过他，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朝堂上有侠，武林中亦有侠，归根到底，“侠”在心中。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侠是江湖所存在的意义。

师父的话他一直记得很牢。可是很多年后，有个人捏着酒盏仰躺在他身边，语气慢悠悠的笑话他：“常安君啊常安君，你既活得如此板正且苛刻，却又何苦非要来这江湖走一遭？”

那是个有酒有月亮的夜晚，他们憩在池畔晚亭中，吴三石勾着嘴角笑得很好看。王俊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高高挑了眉眯起眼，想要反驳却又失语。吴磊将酒盏里的酒一口饮尽，又重新倒满，在王俊凯眼前晃晃：“看见了吗，一盏江湖。”尽数灌到肚中，又笑一笑，“江湖被我吞了，从此我即为江湖。”

“……胡闹。”

“对咯，”吴磊笑得很开怀，“江湖就是胡闹。常安君你的江湖太多规矩，可江湖哪有那么多规矩？江湖不过从心而行，你问问你的心，你的心里真的就甘愿这样做一个没有自我的苦行僧吗？”

王俊凯觉得自己似乎也醉了。那晚他们就着一弯残月喝了很多酒，吴磊拉着他去行走江湖——倒映着月光的一池江湖，江湖里有游鱼和莲花，有争斗和死生，有快意恩仇，有正道沧桑与隐没在暗处的邪秽。王俊凯有些头晕，他想还差些什么，还差些什么呢？

——小桥旁边吴磊突然拉住他的手，他疑惑回头。

吴磊倾身，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

（待续）